擱淺的魚

（新社員） 顧培三 X 何意澤

＋〈萌芽〉番外

那是幾年後的春天。

「你怎麼在這？春浪不是搬到台北辦了嗎？」

相同的問句，這次語氣裡卻是掩不住的驚訝。

「來看橘子核爆啊！」

都衍吾講得一副理直氣壯，完全忽略何意澤帶著狐疑的表情一把就是搭上對方的肩。

「的確就是來看你表演的。」

顧培三帶著一臉笑意走近。幾年的時間，他看何意澤的眼神也被淬鍊得更加溫柔。

「你來就來，幹麻還要帶都衍吾一起來啊……」

說是這麼說，但何意澤卻沒有推開搭在肩上的那隻手。

「不只我喔，還有~」

「阿澤…好久不見。」

見到髮色還是那麼囂張又耀眼、金色又帶粉的那個人，何意澤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見何意澤不發一語，裴世廣也不知道怎麼開口了。

「最近好嗎？」

何意澤率先打破沉默，語氣是輕描淡寫。

「還好。」

「跟男朋友呢？」

「還…還不錯。」

何意澤聞言只是點點頭，看不出他臉上的表情代表什麼意思。

然後裴世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深吸一口氣──

「阿澤，那個、對…」

「不要說。」

看著裴世廣一瞬間愣住的臉，回憶又衝進腦中。

「不用說，沒有誰對誰錯。」

何意澤發現自己正微笑著。他早就發現湧上的回憶已經不會再壓得他難受，他不會再為眼前這個男人掉淚了。曾經受的傷隨著時間不知不覺癒合，當再一次碰觸的時候已經不再疼得讓人發顫。

已經不再愛得那麼深，所以恨也消失了。

當一切都過去、當他在想起那些事的時候可以微笑了，他才終於明白愛情沒有誰對誰錯，只有愛與不愛。

「反正你已經不重要了。」

還是一樣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裴世廣知道那就是何意澤表現溫柔的方式。

「而且我現在很幸福。」

何意澤看向正微笑望著他們兩個的顧培三，把滿溢在心中的感覺隨著語言一起輕輕吐出。

「欸！你們還在那邊幹麻啊！」

不知何時已經衝到海裡的都衍吾朝他們大喊。身邊還有安啟凡、師葉月、和甯常夏。

「老闆！」

「在海邊也不要叫我老闆啦！」

「老吾！在海邊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

「走吧。」

顧培三向何意澤伸出手，卻見何意澤一臉茫然。

「嗯？」

「一起去海邊玩啊。」

「喔，你們去就好啊。」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欸你們很慢欸！」

等得不耐煩的都衍吾朝他們跑過來，一身濕漉漉還在滴水。

「走啦走啦~」

一手拉一個，都衍吾就這麼將他們雙雙拉到了海灘上。

「我不太想玩水。你們玩就好，我先走了。」

雙腳浸著海水，何意澤向顧培三講完這句話之後便轉身要走，一回頭卻被都衍吾擋住去路。

「你幹麻一下就要走啊。」

就跟那個時候一樣。

「你連這個也要管啊，大少爺。」

這句話換來的是一雙往肩頭用力一推的手。何意澤一個踉蹌便坐倒在海水裡，激起的水花就像眼前人眼裡的怒氣一般掃過他的臉。

「幹，全身都濕了。都衍吾你發什麼神經啊！」

「你很奇怪欸！每次都這樣，都自己一個人走掉！」

「什麼？」

「那個時候也是，就丟下我們自己一個人走掉。」

都衍吾的聲音帶了點哽咽。

「所以你討厭我啊，不是嗎？」

「其實他根本沒有真的討厭過你。」

顧培三伸出手將何意澤從水裡拉起。

「怎麼可能，我差點害你們不能參加熱音大賽，都衍吾這麼想拿第一名，怎麼可能不討厭我。」

「才不是因為不能參加熱音大賽，是因為你不說一聲就拋下我們！」

何意澤轉頭看向都衍吾又生氣又想哭的臉，無法理解現在是什麼狀況。

是誰拋下誰啊？是裴世廣先拋下他，然後他走了以後那群人不是還是一樣跟新社員嘻嘻哈哈去參加了熱音大賽。他還是一個人。

「喔。反正你最後還是參加了熱音大賽啊，這樣就好了吧。」

反正都衍吾對他好也只是因為需要他一起在熱音大賽得到第一名而已、而他跟搖研社那些人混在一起也只是因為音樂還有愛情而已。本來就沒有人會無條件對別人好的，他在期待什麼？

「過了這麼多年，你果然還是一個三歲小孩。那我現在說了：我要走了。」

反正每個人本來就是孤獨的個體，從不真正屬於哪個群體。

「你還在生氣？」

「我幹麻為了那種事生氣。」

「不然你為了哪種事生氣？」

「還不是、就說我沒有生氣。今天怎麼這麼晚回來？」

「跟他們一起去烤肉。我不是有問你要不要來？」

「又不關我的事……。」

「所以你在氣什麼？嗯？」

見何意澤沒有回答，顧培三也沒再多說什麼。

「…國小的時候，我因為親了班上一個男生，所以……」

「所以你就被排擠甚至被霸凌。這個我知道啊。」

「欸？」

「這種事情只要調查一下就會知道了。」

「反正，什麼稱兄道弟的本來就很幼稚了，像都衍吾那個三歲兒童一樣。」

反正只要先離開，他就不會是被丟下的那一個了。

「我要睡了。」

「晚安。」

「晚安。」

他們如常交換了一個吻，擁著彼此入眠。

他已經擁有愛情，還想著要什麼呢？

「顧培三，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等一下，再忍耐一下就好。」

「何意澤你來了！」

「幹，顧培三你幹嘛帶我來這裡……。」

映入眼簾的是都家那超豪華的後院以及那超華麗的裝飾。

「欸，那天對不起啦，推了你。」

都衍吾拿著一塊蛋糕走到何意澤跟前。。

「少在那邊以為一塊蛋糕就可以收買我。」

「那不然一整個蛋糕都送給你嘛！」

「你如果不原諒他的話，他又要像知道你轉學那天一樣在晚上偷哭囉。」

「蛤？」

「三三！」

「到底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

「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都衍吾一把搭上何意澤的肩。

「我不懂。你不是還在氣我什麼拋下你們？」

「唉呀，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起了！我們應該要向前看！」

「難得你會說出這種話欸。」

裴世廣不知何時已出現在他們身邊。

「那你那天……？」

「反正！你不可以再偷偷一個人跑走就對了啦！你永遠都是我們的一分子！」

「我也不會讓這種事有機會發生的。」

只見顧培三突然單膝著地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而安啟凡、師葉月、甯常夏則是笑著拿了三個板子出來。

上面寫著：

「嫁給我。」

何意澤腦中一片空白。

「阿澤，你在哭嗎？」

「怎、怎麼可能。你先起來啦。」

「你不回答我我怎麼起來？」

「好啦。」

「手伸出來。」

何意澤將掩在臉上的手放到顧培三手中，然後在一片模糊的視線裡看著顧培三慢慢將那鑲著鑽石的戒指套進手指。

最後緊緊擁抱住彼此。

「太好了！從今以後搖研社不會再少一個人了！」

從今以後何意澤也不再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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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寫一個何意澤不再是被排除在外的那個人的故事。

何意澤，你很重要。